天光变得昏暗。海天交界处,夕阳正把云絮锻造成熔金。浪成了揉皱的锡纸,每道波峰都嵌着橘红的光刃。栏杆上的防锈漆蹭着掌心,铁锈的咸腥混在晚风里。船尾拖曳的航迹泛起磷光,像银河碎屑坠进柴油与盐分交织的漩涡。
“和完美的阵相比,”望着船尾的梧惠忽然说道,“他们差的是龙血吧?如果用龙血来绘制,老屋就会被转变成真正的血肉……由此,被琥珀转化的虞颖就会被永远困住。虞老夫人是这么想的吧?真是恶毒。”
莫惟明的嘴张开一条缝,又缓缓合拢。天空的所有颜色被收进铅灰的云层,星光开始在海平线缝补夜幕的裂痕。
“……嗯。相当恶毒。”
“可是,”梧惠又开始思考,“为什么要将虞颖困住?老夫人不是还在指望,能复兴前朝,以皇室的血脉君临天下吗?将后代封存在宅院里,有什么用?”
“贵族的大小姐,都是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的。可能那时候,虞颖已经透露出不服从的特质,让她对自己的计划无比担心,才出此下策。但是,对身躯的控制并不能压抑心对自由的向往。想想羽,还有蚀光的那个姑娘。她们都是耐不住寂寞也不甘故步自封的女孩。”
梧惠从没想过,莫惟明的口中也会说出这样的话。她稍微有些刮目相看了。
“回去吧,天要冷了。”莫惟明双手举着杯子,转过身。“要去吃饭吗?”他又问。
“不要。餐厅里肯定有人等着笑话我。”
“总不能饿着吧?我帮你带点也行。你想吃哪类东西?”
“我要艇仔粥。”梧惠早就想好了似的,“如果有的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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