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真的太折磨了。”梧惠连连摇头,“我完全无法想象。”
“她姥爷看在眼里。”凉月君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波澜,像是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,“那老戏痴,不懂这方面的病症。那时节,这世上还没什么人能意识到这是一种病。他本能地感觉到,这孩子需要一根锚,一个能让她纷乱心神暂时得以栖息的港湾。他想到了音乐。或许……丝竹之声,能涤荡心神?”
“所以她才会在儿时会那么多东西……”
“是的。结果出乎意料地有效。”凉月君陈述道,不带褒贬,“尚不是玉衡卿的女孩,背乐谱的速度快得惊人,那些复杂的旋律和节奏,仿佛天生刻在她脑子里。更重要的是,当她全神贯注于唱念做打、专注于指间流出的每一个音符时,那些不受控的、来自过去的噪声似乎被压制了,她的情绪奇迹般地归于平静。就像汹涌的海浪,被一道无形的堤坝拦截。”
“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。”
“对,浮木……也只是浮木。”凉月君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,“她的姥爷看到了一个明确的解法:专注。只要让她的大脑一刻不停地被‘正事’填满,她就没有机会乱说话,也没有余力去胡思乱想。”
梧惠露出一种了然的神色。
“后来——不就矫枉过正了吗?”
“戏文、唱腔、身段、乐器……凡是能学的,凡是能占据她心神的,都被一股脑地压在她身上。无休止的练习,严苛的要求,成了她生活的全部。那老家伙,用一种残酷的充实,为她筑起了沉默的堤防,也剥夺了她作为一个孩子‘无所事事’的权利。”
凉月君说完,目光从远处收回,重新落在梧惠身上,那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刚才讲述的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、发生在遥远地方的病例。
见梧惠还在注视他,他淡然道:“我不能说下去了。剩下的,你该自有判断才是。”
“我想我大概猜出来了。结合我一开始的推论……一定发生了什么,让莫玄微联络到了他们,对吧?或者他主动找到了莫玄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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