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们居然没有更多质问,直接带他们进去,这有些不同寻常。当梧惠问及不需要其他什么预约,或者提供身份信息时,其中一人只是淡淡地说:“九爷知道你们来。”
两人面面相觑。
是这样吗?九爷是如何告诉手下人的?她不是还在公安厅的监视下吗?
算了,如果是这里,发生什么都不是没有可能。抱着这样的想法,他们一路跟着安保人员进去。梧惠的“幻听”消失了。可能是因为,这里太多人,任何其他的声音都像是小小的石子丢入滚滚的波涛。
虽然不至于热闹到那个份上,但和那种白日的夜店相比,没那么安静。他们两个人虽然不是绯夜湾任何时候的常客,却隐约觉得,至少黑子热爆发前,这里不是这样。
曾经灯光闪烁的舞池里,此刻被冰冷的金属推拉床填满了。床铺排列得如同士兵方阵,彼此间距离分明,横平竖直,仿佛被无形的尺子精准度量。灯光是被调成了暧昧的玫瑰色,不再旋转扫射,却依然在头顶弥漫着暖黄的光晕,轻纱般笼罩着床铺间的人们。
病榻旁,陪护者懒散地倚在椅子上,他们大多穿着轻佻时髦的衣物,显然并非经过培训的正规陪护人员。有人低声絮语,有人捧书诵读,还有人握着银质小壶,为床上的人缓缓斟上酒液。床边矮几上,瓷盘里盛着精巧如艺术品的点心与鲜切水果,色彩斑斓,诱人垂涎。
一张床上躺着位年轻男子,他手臂上插着输液管,吊瓶里的液体无声滴落。床边坐着一位少女,手指翻动着书页,正用柔和的语调念着句子:太阳照常升起。男子并未在听,眼神飘忽,目光投向天花板上那早已静止的旋转彩灯球,镜面映照出下方模糊扭曲的人影。
一位老者被剧烈的咳嗽拽起,痉挛一般,床铺发出吱呀的声音。陪护的男士不慌不忙,只轻轻将水晶杯凑近她。老者重新躺下时,眼睛疲惫地阖上,咳嗽的余波还在胸腔里隐隐震动。男士已拿起叉着玲珑剔透的蜜瓜的银叉,姿态娴熟优雅,仿佛方才的狼狈从未发生。
梧惠与莫惟明屏息随着领路人走过舞池。
经过走廊时,几扇虚掩的门后溢出缕缕奇异的甜香——各具特色,都浓稠得如同有形的烟雾,混杂着若有若无的、属于药物的苦涩余味。经过其中一扇门时,梧惠瞥见门缝中飘出蓝色的烟雾,其间裹挟着几声咳嗽,却又被一阵低低的调笑声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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