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指悬在黑斑边缘,那里健康皮肤的毛细血管,像暴晒后的树叶般蜷曲发绀。她给了莫惟明一个眼神,视线停留在他白大褂袖口的碘酒污迹上。莫惟明向前一步,身影挡在病床前,监护仪屏幕上投射着他的影子。
“退一万步讲,临终关怀总该有的。中心医院至少能给杜冷丁镇痛,你们那儿连吗啡针剂都要军事委员会签字……”
“但如果是羿司令特批,就没有问题了。”莫惟明确信他眯起的眼下,那沉闷的口罩里,勾起了特定的弧度,“这方面的手续,想必在我们谈话之间已经办理完成。为了不耽误病人的时间,我特意提前出发。他的前身,是贪狼会的代理人,我们需要更多证据。”
他目光扫过病人凹陷的眼窝,心电监护电极片下裸露的胸骨,像劈开的柴薪。
“审?移动他会要命。你们怎么审一个将死之人?”
皋月君终于将转院文件按在床头柜上。玻璃药瓶被震得叮当作响,一截炭化的脚趾从被单豁口掉出碎屑。“反正也没有家人需要签字。”他掏出手帕捂鼻,“公安厅能让棺材里的证人拍电报,何况一口活气没断的嗓子。退一万步讲,就算是已死之人,羿司令也有办法让他开口。”
监护仪突然尖叫。患者腰腹的黑斑如泼墨般漫过肋弓,心电波形坍缩成疯狂的锯齿。女医生扔掉记录板,冲向门外去喊人来。莫惟明则扑上去按压氧气皮囊。橡胶的呻吟声里,皋月君弯腰拾起掉落的脚趾碎块,用手帕仔细包好收进公文包。
他无框的眼镜随着剧烈的动作从鼻梁脱落,摔到地上,磕碰出清脆的响动。
梧惠的心口无来由地抽动一下。
她无法理解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