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县地处北端,百姓以耕织为业,看老天过活。
若逢丰收之年,守好自己的一二露田,便能不必为冻馁所苦。若逢荒歉之年,便要忍饥挨饿,直至典卖家当,再添上一分老天的哀怜,才能活下去。
这样的地界、这样的人家,却在土地膏腴之所陡然建了一栋面阔五间,进深三架的大宅子。
这深宅大院中铜门不染绿锈,红漆不沾雨渍。芍药妖艳无格临于绮窗之下,堂寝焕然一新显然才刚刚打点过。
回纹影壁之后,夹缬屏风之前,一面上沟壑纵横的男子正就着婀娜女子之手饮得正酣,他笑道,“独占春,你是长安平康坊中来的,可听过周裴二人的姓名?”
“京中姓裴的大人太多了,也不知道此次来的是哪个裴大人,”独占春摸了摸自己手上因拨弄琵琶而生的老茧,“倒是周文致,全平康坊的乐妓都认识他。”
“周思仪果真风流好色,不然也不会连往洛县这样的苦寒之地都不忘带两个妾室。”
“那阿郎你可错了,”独占春用那大袖衫的四尺袖掩住嘴角,“周文致他出名是因为喜欢救风尘,若是平康坊中谁被他撞见凄惨可怜,他定然要为那人赎身。可惜被他买回去可不是做什么大人的姨娘,他会将这些人都放在自家的绣庄染坊做工学手艺。”
“平康坊中乐妓迎来送往,饮得是九酝酒,赏得霓裳舞,怎么受得了针凿印染的苦楚?”马宏远轻刮了刮独占春脸颊上的斜红,“这样不疼惜美人的人,也能惹得平康坊中人趋之若鹜吗?”
独占春冷笑了笑,“是啊,奴也不解,对周思仪前仆后继的那些乐妓,可都是疯魔了?”
“裴与求已然受不了治水的辛苦走了,听你这一说,周思仪也不过是个五陵中狂荡薄情男儿,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到几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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