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思仪提起他的领子便道,“再不说实话,我就用陌刀阉了你。”
这人虽脸上尽是泥污,却笑得狂悖至极,“那就阉了我吧,有根无根,对我而言,没什么区别。”
他说罢就要将裤子蹬掉,却被方听白牢牢拉住,盛子挣扎道,“周大人,你又怎么知道我说得不是实话?”
“周大人,我骗过很多人,唯独没有骗过你,”盛子的力气远不如方听白,逐渐地便不再挣扎了,“至少还没来得及骗你。”
“农户将山中林木砍伐一空,根系不抓土石,泥沙淤积河道,我有说错吗?百姓为赋税所苦,挖河砂抵税,只能落草为寇,劫掠而活,我有说错吗?”
“你放狗屎的屁!”周思仪将半辈子的脏话都脱口而出,“李羡意他虽不是什么好人,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好皇帝,征伐东突厥,财政最为艰难的时候,他宁肯缩减自己的用度,都没有向百姓加过一毫一里的赋税!”
盛子拼劲全力向周思仪嘶吼道,“紫宸殿上的贵人只有圣人一人吗,圣人是克勤克俭的圣人,周大人是劳心劳力的臣子,那其他人,周大人敢为自己的同僚担保吗?”
周思仪拧着眉道,“盛子,你既然这样恨大梁的蛀虫,为什么要帮着马宏远藏匿账本?”
“像周大人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人想必是从来没有淘米煮过饭,米缸的米虫掐死一只就能了事吗?其他的米虫就不会将米粒吃空吗?”
周思仪蹲下劝慰着盛子,也似是在劝慰着自己,“你也是应举的书生,你早应该明白,圣贤书中至明至察的君主是痴人说梦,至清至澈的朝廷实不存焉。”
“应举的书生?那草民敢问一下周大人,周大人何以入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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