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钱的事不用你操心!”李小武梗着脖子,声音同样拔高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我有奖学金!有实习攒的钱!不够,我去借!去贷!这地,我包定了!”
“你敢!”李大山目眦欲裂,猛地扬手,一个巴掌带着凌厉的风声就要扇下来!
王秀兰尖叫一声扑上来死死抱住丈夫的胳膊:“大山!你疯啦!孩子手还伤着!”
李大山的手臂被妻子死死箍住,悬在半空,剧烈地颤抖着。他死死瞪着儿子,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,充满了失望、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凉。最终,他猛地甩开王秀兰,像头暴怒又无计可施的老牛,喘着粗气,一脚踢开地上的半截烟杆,踉跄着冲出了家门,只留下一声嘶哑的咆哮在压抑的堂屋里回荡:
“滚!有本事你就去!赔掉裤子也别回来哭!老子没你这个败家子!”
正午的太阳毒辣辣地悬在头顶,像一只巨大的白炽灯泡,无情地炙烤着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土地。
老河滩边上,那片被村民视为禁忌的荒地袒露在灼热的阳光下。
地如其名,靠近干涸的河床,满地是灰白色的砂礓石,大大小小,棱角分明,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。稀疏的几丛枯草蔫头耷脑,空气被晒得扭曲,视野里一片蒸腾晃动的热浪。
李小武独自一人站在荒地中央,脚下就是那块半截埋在土里、字迹几乎磨平的风化界碑石。热浪裹挟着砂土的气息扑面而来,呛得他喉咙发干。他弯腰,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砂礓石,沉甸甸的,棱角硌手。昨晚的豪言壮语在眼前这片贫瘠、滚烫的现实面前,显得如此单薄和可笑。深翻机?钱在哪里?科学施肥?启动资金在哪里?父亲那声“败家子”的咆哮和母亲惊恐的眼神,像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心脏。
“哟!这不是咱村的大学生吗?”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河滩对面传来。
李小武抬头望去。只见同村的赵二虎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,晃悠着走了过来。他穿着件洗得发黄的无袖汗衫,露出两条刺着拙劣青龙纹身的胳膊,脸上带着惯常的痞笑,眼神却像钩子一样在李小武身上刮来刮去。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平时游手好闲的年轻人,都抱着胳膊,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看热闹的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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