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查出此事与冯太后有牵连的话,冯太后与献文帝之间的斗争必然是公开化了,那么必然导致朝臣也会公开站队,分为两个阵营。一个是冯太后阵营,另一个是献文帝阵营。如果斗争持续下去,哪个阵营的人会越来越多呢?必然是皇帝,皇帝富有春秋,皇帝亲自掌权才更具正当性。争斗下去,胜出一方当然是皇帝了。意识到自己与皇帝的势力平衡已经被打破,冯太后要做的是快刀斩乱麻。还未等到查出结果,7月20日,献文帝就在永安殿中暴崩了。
冯太后的寝宫,铜雀灯在夜风中摇晃,将冯太后鬓边的珍珠步摇映出细碎寒光。一更梆子刚过,宦官刘宝佝偻着背跪在沉香木屏风后,“陛下近日染恙,咳喘频作,哀家敕令太医熬制汤药一剂,尔当亲呈御前,俟其服下,不日可愈。”
冯太后用汤匙搅动碗中汤药,琥珀色药汁还冒着热气。
刘宝布满老年斑的手背微微发抖,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服药并不简单,但他没有理由拒绝不送,因为他平时没少得到太后的好处,衣服、鞋袜、吃食,甚至金钱,冯太后都会送给他。永安殿的烛光在百米外的宫墙上投出摇曳的阴影,二十三岁的太上皇拓跋弘正在灯下抄写《金刚经》。
刘宝双手颤颤地呈上药碗,颤声奏曰:“太医已煎治咳之剂,伏乞陛下趁热服之。”
拓跋弘接过药,鼻间微嗅,蹙眉道:“此药苦杏仁之气隐约可辨,朕实难下咽。”
刘宝再拜劝谏:“陛下龙体欠安,非此药不可痊愈。若捏鼻速饮,虽苦犹甘,病体自愈。”
拓跋弘听了刘宝的劝。把药一饮而尽,当温热的药汁滑过喉管时,剧痛从肚子开始。狼毫笔坠地的闷响中,拓跋弘撞翻了青铜灯树。三足鎏金烛台滚落脚边,蜡油在地衣烧出焦黑的洞。他蜷缩在地上,血沫从指缝渗进地衣,忽然想起被赐死的太子生母李翾——原来死亡的气味是铁锈的味道。
刘宝蹲下身时,年轻帝王的瞳孔已经散开。老宦官用绸帕擦净他嘴角的血迹,突然发现拓跋弘左手还死死攥着一串迦南香佛珠。永安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冯太后带着一个提着素纱宫灯的婢女踏进永安殿,石榴红的裙裾扫过门槛时沾了一片枯叶。
“弘儿走得可安详?”她弯腰抚过养子冰凉的眼睑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烛光下像凝固的血。当卯时的晨光照进窗棂时,太医令颤声宣布太上皇帝突发心疾,而冯太后正在她的寝宫焚毁最后半包乌头粉。知道皇帝死亡真相的人不会很多,除冯太后、刘宝、太医之外,恐怕大家只能凭猜测去推测真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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